菱角作文

时间:2024-06-19 17:12:52 佚名 高三作文 我要投稿
菱角作文




  桌上有一袋菱角,我兴冲冲地把它们洗净,丢了几个在茶几上。
  爸赤膊着臂膀,坐在我的身旁,一边啃着菱角,一边讲述他儿时在泥淖里找菱角的故事。
  “你知道吗,接近八月十五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一有空就去找菱角吃,刚开始不懂技巧,还经常把脚戳伤,后来有人告诉我,要像这样在泥地里移动双脚……”
  说着,他把脚掌在地上蹭啊蹭的,总之,我并不在意。
  秋初了,还有知了声不绝于耳,空气里残留的湿气尚且氤氲。
  我望着菱角,它们看上去很难对付。
  老爸夸夸其谈,丝毫没有我置喙的余地。而我心不在焉地挑出一颗,然后开始大嚼。
  不过,再怎么用力似乎都是徒劳,只是在这些顽固的家伙上留下几个牙印罢了。
  倏忽一瞬,牙龈不小心磕在了菱角的尖刺上,与之而来的是无限的疼痛,以及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我把菱角放在桌上,用水果刀把它划开,总算见到了那可爱的内瓤。放入嘴中,虽不是入口即化,但也是十分香糯。
  于是,我望了望那茶几上可怜巴巴地躺着的菱角壳,内自叹息道:“你何必呢?”
  不期然,发现了一点相似。
  有点唏嘘了,果然不该对它满是抱怨。因为,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说是吧,老爸?
  一
  每次我和我妈吵架,左邻右舍都晓得。我妈经常觉得我是一个“感情寡淡的小孩”、“白养了的小孩”。
  当然,我是十分否认这种说法的,这完全就是诬陷。我开始据理力争,却一直只能落得举旗投降的下场。
  “OK,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就是了,你拿我怎样?”我吵不动了,干脆把门一摔,送她出卧室。任凭她在外面继续骂,我戴上。
  我一直很疑惑,你看看,从小到大我是听了多少的孝悌故事,尽管鲁迅有的时候会从中作梗,但是恐怕还是会有一点影响的吧。
  但我依旧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一种怎样的态度应对亲人。
  我始终不相信那个烂梗“失去了才会珍惜”。
  因为我一直挺珍惜的,只是你们察觉不到,只是我的表达方式有点不可理喻。
  前些日子,我的大舅,把我外公的哥哥的回忆录复印件给了我。我便在作业做得累了的时候,随便翻看,繁体字似乎很难懂,于是它就成了杀时间的好伙伴:
  《詹啟春先生生平事略》:
  家世:世居安徽省桐城縣陶沖鄉江家主莊,地處窮鄉僻壤,交通閉塞,民風淳樸,夜不閉戶,家無恒產,僅賴父親設館授課及母親養豬種菜之微薄收入,勉為家計······
  父親字吉夫,又號兆熊,幼有從軍報國之心,奈因肩負家計重擔,壯志未酬。
  母葉氏,精明幹練,勤儉持家,教子有方。
  兄弟妹余為兄長,二弟啟甲,三弟啟珠及妹啟楣,已先後去世。
  37年秋,余順利進入國立安徽大學法律系。某日父親旅居皖南,應貴池組人狗疤子之邀往訪,途徑安慶時特來學校參觀,對學校環境及建築表示滿意,離去前,告以明年(38年)是他70歲(民前31年生)生日,有意宴邀親友,以示祝賀,問我有何意見。我坦誠表示目前政局動蕩,人心不安,且我正在求學,毫無社會基礎與人際關係,無能為父親彰顯德望,切盼父親永葆健康,俟80華誕時再擴大慶祝,父親聽後,沉默無語。詎料不到一年後,即山河變色,被迫離鄉,背井達47年。84年(1995年)10月6日返鄉探親,然父親早於48年大陸清算鬥爭中餓死,使我因無法實現為他籌辦慶賀80壽辰的心願而愧憾終身。
  37年,農曆除夕(約國歷38年一月底)前一天,我自安慶回家過年,因治安惡化,黃昏時分,才小心翼翼地進入家門,度過棲棲遑遑最後一次家人團聚的春節。正月初二清晨便辭別家人,母親送我至村前百尺外公路旁,一再喊著“別再當兵,別再當兵!”直至看不見我的身影。此情此景永留腦際,每念及此,泫然淚下······
  这本回忆录里,这样感慨的片段屡见不鲜。之于我这种泥古不化的顽固分子,竟然还能产生触动,实属不易。
  虽然很难感同身受,但是心中夜有如月光泻地,有几分明白。
  时势造情愫,难道我不身处兵荒马乱的年代就没有情感了吗?
  不,不是的。(原创作文投稿 wWw.lvyeniao.cn)
  我和我妈的关系,简直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口角不休的我自行痊愈尚来不及,更何谈流露多余的肉麻的情感。
  何况,我觉得那也没有必要。
  汩汩的情感,在黑暗中被裹挟着带走,我不愿展现,我觉得那样是不是太矫情了点。
  于是,我很可笑地在家人面前遮遮掩掩。
  又有一次做完形填空,看见文章里说“由于和父母关系不是很亲近,所以有些事我们不会讲给父母,而是会讲给同伴”,当时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不是由于和父母的关系过于亲近,所以我们才不希望他们知道某些东西的?
  三年级的暑假,我和同学一起前往魔都夏令营,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
  行程短得可怜,又有老师和狐朋的陪伴,自然无忧无虑,至于想不想父母这茬,估计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7天后,汽车停在了校门口,我匆匆地向人头攒动的人群里扫了一眼,似乎没有看见爸妈,心想,家也不远何况还带了钥匙,于是就屁颠屁颠地下了车,跑回家去。而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我爸竟然一直在某处盯着我看。
  我爸看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找父母的意思,便迈开双脚追来。就是几秒的工夫,我的耳朵就遭了秧。
  “你看看人家小孩,个个笑逐颜开地跑向爸妈,怎么就你这小白眼狼,正眼都不给父母一个就溜了个没影?”
  我很犟,心想那群喜笑颜开的小孩真是恶心做作。
  从他手里挣脱,我一个劲地跑啊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记得自己呆坐在沙发和茶几的夹缝间,空气里氤氲着湿气,双臂环抱着膝盖,然后听着父母的埋怨和教育。
  一边啜泣,一边沉默,我多希望合上耳朵。
  后来,这样的事发生了好多次,可能是因为随着年纪的增加,我也越发觉得那种和父母打成一团的举止矫情起来。
  日后,又有一次,我爸不知为什么心情很不错,突然说了一个这样的事:
  “你知道吗,你第一天去幼儿园时候,那个谁家的谁谁谁哭哭啼啼黏着父母,黏了个半天,只有你喜笑颜开地立马就走进了校园,比那个谁谁谁强多了!”
  我笑而不语,果然同一件事,对其的态度是由对期待感的向背决定的。
  这时候,我发现反倒是我这种当事人比较清楚事情的委曲。
  又长大了一点,就开始在四处留下形单影只的剪影。
  而我妈的抱怨有增无减,:“外出了到了宾馆也不跟你父母报个平安啊,你看看那个谁家的谁谁谁,每天晚上联络父母,你呢?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每及此,我就会把摁在枕头上,让枕头代我去听。心里有点惭愧,却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我希望,在美梦中,枕头君能用一种更加缓和的口吻,表达出对父母的那一种不可方状的期待。
  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们离我很近,所以我不用大声说话,他们也能很敏锐地从我的一举一动里察觉我的情感。
  我一直轻声耳语,只是他们的耳朵日复一日地糟糕了下去。
  大概这就是原因。
  住院了,病床上的自己疼得分不清白天黑夜,心浮气躁。和父母的正面冲突自然是无法避免了,歇斯底里的声音都能把护士站的护士长拉过来劝架。
  我不愿告负,她不愿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但僵着的局势却总是能融化在中午父亲从家里端来的一碗鸡汤里。
  有时候,我觉得我妈是一个十足的市侩、泼妇。
  有时候,我觉得我父亲的奇怪举止足以让我把他送到学校旁边的医院里去看看。
  就像有时候,他们觉得我绝情得残忍一样,都是自欺。
  某一个夜晚,我被身体里的搅动弄得疼得只能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病友打着呼噜,好烦人的声音,阳台照明的灯昏暗得不行,好像营养不良似的。
  我很惊奇趴在脚边的老爸怎么没有打呼,也许是刚入睡不久。
  我强迫自己再次入睡,耳边响起了扑棱棱的挥动翅膀的声音。
  眼帘里出现了广袤的一大片草地,正在里面落拓行走着的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用力,好像这些纠缠不清的长长的草和自己是有说不尽的仇怨似的。
  一阵风吹来,草海上下翻涌,几乎要把我的伶仃身影给淹没了。我依旧在那里似乎是充满厌恶地拨开它们,缓缓地前行。
  不久,前方就将是白茫茫的一片荒漠了,也不知道下一个绿洲在哪里。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为何总是慢了一拍?”在欣赏是之裕和拍摄的《步履不停》的时候,看见介绍里也许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禁怔了一下。说的是疲于应付父母埋怨的主人公良多在情感的路上,永远反应慢了一拍。
  的最后,良多一家给父母扫墓,再一次看见了翩然飞舞的黄粉蝶,在不知不觉中,良多就把当年母亲说给他的“菜粉蝶过冬就会变成黄粉蝶的故事”讲给了女儿听。接着一个长镜沿着墓园停车场旁的一株树冠徐徐上升,视角从良多一家的身影向天空平移,突然暗淡,又转而变明,灰蓝的天,浅浅的云,湛蓝的海,海边密密匝匝的房顶与一块块间或的绿地,景色停住,时间也就此停住。
  片尾曲里是悠悠的三味线的声音。
  我就想说,这么较劲何必呢?
  对良多,也是对我。
  二
  几天前蛀牙,弄得自己不得安生,去医院看牙,偶遇一个小学同学。
  据大人的谈论内容,我似乎得知了这位从小就很牛的家伙,她考砸了,然后去了某个依旧是非常厉害的某省会大学。
  好吧,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知道她是那种学起来不要命的人。
  我也知道,她是那种当我还在和着稀泥玩的时候,他还在那边向老师请教奥数题的人。
  他能出落成这么漂亮,我就不知道了。
  我爸说他变漂亮了,她也很不经意地对我回了一句:“你似乎也变好看了呢。”
  当时没觉得什么,事后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时光回到幼儿园的无数个中午。
  活力旺盛或者说天生喜欢做小动作的我,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精力充沛无法入睡。为了不被老师发现,我只好把头侧向一边,开始数山羊“1、2、3、4···100”来来地数啊数啊。就算是数累了,却依旧睡不着。
  扭一扭头,发现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出于本能,我把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昏昏沉沉的,以致于当初那个家伙长的是个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了。
  但那就是她,我无比确信。
  当时这种感觉不可言喻,混混沌沌。
  在吉卜力工作室的《岁月的童话》里,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他等在主人公放学回家的路上,然后看见了主人公就跑了过去。
  问她:“阴天、雨天、晴天,你喜欢哪一个?”
  她说:“阴天吧。”
  “噢,我也是呢,那么回见!”
  这时,这个的心思大概是和当时的我是有几分类似的。
  我非常喜欢当时真彩油画棒包装盒上的这么一种颜色——蓝绿色。
  活了十几年,我见过有的人叫它绿色,又有人叫它蓝色,总之,没人说得清。
  如果用这种奇妙的颜色来给我当时心灵的天空着色,实在是不能再罗曼蒂克了。
  我妈说我薄情,我觉得这种言论简直不堪一击嘛。
  后来进了小学,我俩没有分在一个班里,却不觉悲伤。因为我的情感是模糊的,就像一张沾的画纸,所以我可没指望用水粉画出什么像样的作品出来。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其实这句话在不懂事的小屁孩那里,就演变成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我们那时候,对女生的长相有过排名,而且经常传八卦和绯闻之类,估计八卦这种事大家天生喜欢YY。
  毫不避讳地说,我在小学的时候喜欢过几个女生,不过是甚至算不上喜欢的那种喜欢。不过就是今天聊一会会儿天,明天再互相抄一抄作业。再者不过是跟在某个家伙后面一百多米开外,顺路目送她回家。
  仅止步于此,绝不有所觊觎。
  我永远只是八卦的传递者和分享者,却始终不是当事人。
  我后来痛定思痛,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觊觎,所以我没有什么行动,又因为我没有什么行动,所以我没有什么成果,没有什么成果,又导致我没有什么资本去觊觎。
  恶性循环,茕茕。
  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和表达爱慕的行为划清了界限,或许那些根本就不是我应该涉及的结界。
  没有了这些该死的情感羁绊,整个人都变得傻呵呵起来,脑子转的没那么累也没那么快了,童年似乎也有幸地被拉长了许多。
  然后是青春期了,以前那台破烂的运行速度极慢的机器被我扔到了垃圾堆里,我再也不想看它在那里吭哧吭哧地磨时间了。
  似乎是在初中的某个时刻,我被一颗流星给砸晕了,经历了一次迷迷糊糊的旅行。凑合着说,大概是一段十分凑合的感情历程。
  坑过老师坑过爹,如胶过也似漆过。恶心至极的话语不是不记得,让我说出来都会觉得脸红得想吐。
  最终,我很累了,我买了回家的票。
  你说,要是菱角的成长不刺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到也难怪。
  不过如果有人被我给戳跑了,想必我是会苦恼一阵子的:“这群二货怎么这么蠢?根本不了解人的内心。”
  你们为什么落荒而逃啊,我又不是贝儿的beast——亚当。
  贾宝玉对林黛玉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黛玉道:“瓢之漂水奈何?”
  宝玉道:“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耳!”
  我不希望自己的瓢漂水而走,但是也没有人能够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又带着阿Q的思维自思自叹起来,与其某一天看水在一个趔趄间轻易泼掉,还不如一瓢不取倒也轻松。
  但我还得一直提醒自己: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不然,哪天谎话也变成了真相,后悔都来不及了。
  “恨之所在,便是沉默据以开始的门槛。只有沉默可以从中通过,对我这一生来说,这是绵绵久远的苦役。我至今依然如故,面对这么多受苦受难的孩子,我始终保持着同样的神秘的距离。我自以为我在写作,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我以为在爱,但我从来也不曾爱过,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
  我一直在一扇蓝色大门前逡巡。
  “你从我身边走过,就像是踏过一条小溪,你把我踩在脚下,就像是踩到一块石头,你尽管走你的路,完全心无旁骛,却只把我留在某个地方永久等待。”
  在那条路上,我一直在这样一种卑微感与纠结感中,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黑夜。抬眼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我的心坎上倾泻下来。在这条倾斜的银河里,藏着我的许多不敢外露的东西吧?
  三
  聂鲁达说:
  我们不必给悲伤更大一块田野
  再辽阔也比不上我们生活的地方
  情感扶我上路然后走开
  让我一生怀念
  怀念那一扶的久长
  和一生的短暂
  黑白色的夜里我想看看月亮
  其实,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感情饱满的人。
  热情在某些情况下实在是一种僭越与侵犯,是的,只是在某些情况下而已。
  如果笃信着别人一定会感受到的话,这种行为也实在是幼稚而可笑的。
  伶牙俐齿又怎样?笨口拙舌又怎样?
  一切的一切,不在于你有没有,不在于你行不行,不在于你相不相信感情,不在于你情感充不充沛,而在于你敢不敢。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给我足够的胆量,我想脱下这又沉又硬的外壳。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给我足够的胆量,我想找到那些或者曾经、或者当下、或者未来被我寄存着情感的男女老少。跟他们喝一场,之前不必说一句话,只要醉一场,然后对他们说:以前那个木木的小孩,现在也会掏心掏肺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大概在半夜里,我就好像佩索阿在《不安之书》里写的那样,“在大街上看着人们,感到悲伤,于是就点上一支烟,转过身去,堵住嘴和眼泪。”
  四
  我端详着两半的菱角,仿佛若有所失、若有所得。
  八月长安在随笔里说:“真的长大了。我现在早已明白,不管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只要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要冷冰冰。”
  反观自己,试问:我何必呢?
  然后,我就看到了茶几上多了几瓣菱角瓤。
  我想,大概这是我爸剥给我吃的。
  于是我就心满意足地把它们吃了下去,走了几步,意欲回卧室写作业。
  忽又止步、转身、走向茶几。
  随手把桌角的一些满是牙印的菱角壳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拍了一拍手,暗自道了一声——“拜拜”


【菱角作文】相关文章: